【独家】【降世神通官方小说】The Rise Of Kyoshi 虚子崛起 第十章:The Spirit 2
虚子像一条龙一样,朝着天空喷射无穷无尽的火焰,持续不断地爆炸。整个露台都被烧焦了,土地上全是焦黑剥落的碳灰。但是那个山洞已经被合上了,她的火焰冲刷着山坡,燃烧殆尽,原来的洞口却还是一动不动。
【资料图】
虚子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,两片眼皮直打架,什么都看不见。她的嘴里起了水泡。只能凭借直觉,感觉坚竹正站在自己前面。
“我很抱歉,”他说,“这是不必要的悲剧,如果…”
虚子快步向前,将坚竹拦在了露台的外边。
这一次出行甚至比去冰山还要糟糕。虚子放过了坚竹,同时,她的肩膀撞到了一团枯萎的坚硬树根。她在地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,直到斜坡的底部才停了下来。
虚子不管身上的疼痛,只顾着寻找坚竹。坚竹才不会出现在山脚下的灌木丛里。听见了石头移动的声音,虚子猛地抬起头来。
土宗师走在自己搭建的楼梯上,姿态优雅地下楼来。基础扎实的土宗会选择从地面上升起一片高台,但是坚竹却操纵石板在自己的脚下任意组装,就像他在冰山上做过的那样。看上去,这画面仿佛是土地在对坚竹表示敬意,因他巨大的力量而匍匐。
虚子注意到,坚竹身后有一块足够大的巨石,于是摆出了御土术的架势。她要把巨石砸向坚竹,尽管石头也会因为惯性伤害到自己。
可是坚竹连头也不回。他伸出一只胳膊放到身后,虚子控制的岩石便顺着纹理裂成几片,正好有一块空心让他安全穿过。零散的石块继续前进,正好从虚子的身边擦过。当那几个巨大石片撞到墙上的时候,虚子才敢叫出声来。
坚竹看着虚子,表情是曾经专由筠接受的若有所思,“我会教你其他的技巧,而不仅仅只是操纵巨石。”
虚子试了试自己知道的其他招式,她的目标就是打破对手的架势。她瞄准坚竹的下盘,试图通过一大块斜坡中断坚竹的御术。
但是当她再次站稳身体,朝山坡上挥出一拳来后,唯一的效果就是冒出一缕青烟。楼梯甚至没有颤动。她又试了一次。又试了一次。
坚竹的姿态更稳固了,与虚子的招数几乎同步。虚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,坚竹正在预测自己要做的动作,抵消自己的每一个招式,抑制因自己而起的土地活动。她就是个小屁孩,徒劳无功地转动着被大人上了锁的把手。
坚竹停在她的正前方,因为平台的关系,正好能与虚子对视。虚子知道,除了为坚竹洗去衣服上的灰尘,自己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。
“虚子,”坚竹的语气并不生硬冰冷,虚子却感到由衷的恶心,“你是降世神通。你岂知这意味着什么?你岂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?”
他单手捋了捋头发,绽开了笑容,仿佛在惋惜院子里的一只不合时宜的花坛。“虚子,你我都是聪明人,我就不演那些恩怨消解、师徒情深的戏码了。只求你好好掂量一下,你我的选择对天下苍生有如何的影响。筠不是白白牺牲的。接受你的使命,接受我,作为你的导师。”
筠的……牺牲?
你我的选择?
她死死咬着唇,品味着从来不能想象的恨意。她的体内出现了一个空洞,却往外散发无尽的仇恨。曾经在小夜港挨饿受冻的日子也不曾如此难受,那钝痛根本无从缓解,连自己的血肉也因这心痛而变质,可那根本不算什么。
但是她现在明白了。真正的仇恨才不是钝痛,它像刀子,又狠又准。筠在天平的一端,几乎压弯了指针。来日方长,而她唯一的目标就是用复仇将这天平扭转。
她向自己发誓:无论如何,坚竹必须和她今天一样,一无所有,举目无亲。
无师自通地,虚子聚出了一只火焰拳。可是她似乎已经燃烧完了体内的火焰,最后发出的拳头并不携带热焰,只是一只拳头,轻松地被坚竹拦下。
看见虚子如此绝望地伤害自己,让坚竹的镇定露出了破绽。他深深皱眉,双手合十。一块小石片扣住了虚子的手腕。
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,虚子根本没有时间躲闪。石头变形成了手铐,牢牢控制住了虚子,如钢铁一样坚不可摧。
岩石手铐升到空中,让虚子也悬在了半空。她的肩膀在自己的体重下咔咔作响,而自己则像瓮中之鳖一般徒劳地踢着自己的脚。
坚竹就这样晾着她,好像她是斩首示众的死刑犯一样,然后重重地把她摔倒了地上。手铐和大地融为一体。虚子的四肢都被牢牢控制,坚竹则强迫虚子朝他跪拜,在镣铐中完成拜师的仪式。
“如果你的基本功扎实一些,我也控制不了你。”坚竹说,“你需要的训练太多了,虚子,我们没多少时间了。”
虚子想要反抗,可是她越反抗,手掌就越往下陷。无法反驳,坚竹说的话都是正确的。虚子缺少力量,太缺乏了,不能堂堂正正地用御土术反抗。他们两个的实力差距实在悬殊。
“太浪费了。”坚竹说,“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冒牌货,我就能早点教导你了。”
他对筠的残忍压垮了虚子,她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狠心。她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。
“你怎么能这么说!”虚子尖叫着,“他那么崇拜你,你却利用他!”
“我?利用他?”坚竹的声音沉了下来,散发着危险的气息,“你觉得我从他身上捞着什么好处了?拜师礼结束,也该让我给你上一课了……很久以前,我也是这么教他的。”
他一跺脚,虚子嘴里便被堵上了一块泥土,无法呼吸。她差点溺死在自己的元素当中,胸肺全被砂砾堵塞。
坚竹的手臂划出一道弧线。“整个国家,自上到下都是豺狼虎豹,排着队巴结神通,以谋求自己的利益。一个个‘圣贤’不过是跳梁小丑,土强国最不缺的就是卖官鬻爵的人,有人有钱,要什么名号不能有。”
虚子的视线逐渐扭曲。她的脚趾在泥土中刨出一道道沟痕,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推向空中。她头上的重击几乎要让她头疼炸裂。
“没有我,你不过是个四处周游的人情贩子。你的决定无足轻重,不过是不断送出小恩小惠罢了。”坚竹毫不在意逐渐失去意识的虚子,“最终,你就会成为一个贪图享乐的小姐,杂耍里又能喷火,又能吐水,伟大得不得了。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。”
她看到坚竹蹲在她身边,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,“我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下一个神通不会长成那个鬼样子。”他的声音很沉稳,“无论你心里有多恨我,我都会是你的导师,虚子。”
坚竹忽然扯掉了那个泥土的口塞。空气终于涌入虚子的肺部,却锋利地像刀子一样。她倒在地上,双手无力地摊开,一点儿不能动弹。
她无助地躺了好一段时间,唾弃着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。她试图站起来,可是每次都徒劳无功。终于,她站了起来,只见坚竹从她身边退开,往她头上看去。一阵大风忽起,卷着尘土和干枯的树叶。
凯申从滑翔伞上落了下来,轻盈地借力滑行了一段距离。他的出现让虚子松了口气,可是也让她对这场降临感到担心。凯申的伤口重新裂开了,衣服上有大片大片的血渍。彭彭被他们三个人骑走了,凯申这段长途跋涉,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的身体。即使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气和族人,也很难光靠滑翔伞旅行这么远。
“你跟踪我们”坚竹质问。
凯申收起了滑翔伞。之前的损坏还没来得及仔细修好,木翅没法完全合上,还是有一点鼓囊,还得同时成为凯申庞大身躯的拐杖。凯申死死盯着坚竹,“你桌上的地图没有收起。”
“你进了我的书房。”
“找到钥匙并不难”
坚竹的镇定第一次完全消失。“阿桑,你认真的吗?”坚竹吼道,“我在你眼里是何等的卑鄙小人,以至于我带神通出门两天,你就如此着急地闯进了我的书房?我们之间几十年的情谊,难道不值得你的一点信任吗?”
虚子想向凯申飞奔而去,藏在他的长袍后,像个孩子一样啜泣。但恐惧控制了她的喉咙,把她像胶水一样锁在了原地。她好怕自己无论说出什么,都会在紧张的局势上火上浇油。
不过她什么都不用说。凯申看了一眼虚子,做了个鬼脸。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虚子和坚竹之间,用滑翔伞隔开了几十年的老朋友。
现在看来,滑翔伞更像是武器而不是拐杖了。“家里没一个人知道你们去了哪儿,连喜然和她女儿也不知道。”他对坚竹说,“我难道不能担心一下吗?筠他人呢?”
“凯申,”坚竹说,向虚子伸出双手,试图让凯申看到她身上的未来,“这姑娘就是神通。我亲眼看见了她御火!你的直觉是对的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们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神通。”
凯申被这个消息震惊了,身体也抖动了一下。但是坚竹的诡计没有得逞,凯申并没有因此转移注意力。“筠呢?”他又问了一次。
“没了。”坚竹说,放弃了隐藏,“我们求助于一位神灵,可祂实在喜怒无常。谈判破裂,筠成了祂的祭我们没能救回他。”
“你说谎!”虚子尖叫起来。她无法释怀,不能让坚竹歪曲事实,“你,你本来就让我们当了祭品。你把筠丢给那个鬼怪,就是把肉随意扔给了野狼,是你杀了他!”
“你的愤怒师出有名,虚子。”坚竹轻声说,“是我,我太执着于寻找神通了,以至于失去了我的学生,筠的死我也有错,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他没有因为悲伤而嚎啕大哭,那样就太明显了,他保持着平时的面具:一个坚韧不拔、话语严厉的老师。
这对他来说就是逢场作戏。唯一的观众就是凯申。虚子的内心陷入新一轮的绝望,如果这位僧侣相信了他的朋友——那位德高望重的宗师——而不是虚子,那么坚竹的罪孽便会和筠一起掩埋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。
不过,她的担忧显然是多余的。
“虚子,”凯申说,依然防范着坚竹,“到我身后来。”
坚竹脸色稍变,计划失败。
“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,”凯申说,“但我要带虚子回去。”
凯甲因为伤口,现在仍步履蹒跚。虚子搀扶着他的肩膀,吃力地扶着他站起。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力气,只有牢牢依靠彼此,才能在坚竹面前保持站立。
“看看你们两个,”坚竹说,“我们当然要一起回去,好像你们说服得了我似的。”
透过肩膀上的手掌,凯申注意到了虚子忽然的寒颤,她在害怕。凯申强忍着身体的剧痛,挺直地站起身来。
“有生之年里,你与虚子将毫无关系。”凯申说,“你不配指导降世神通。”
他的话正好撞上了坚竹的逆鳞。
“你又要去哪里?”坚竹咆哮,神态激动,“能去哪里呢?气和寺?不等你把话说完,主持们就会把虚子送回给我的。你忘记了吗,他们根本不肯承认你。达贺佳的控诉没能让你意识到这点吗?”
凯申宛如一尊石像,他紧攥着手里的滑翔伞,把木头挤得咯咯响。
“四国所有能帮你的人,都会帮我,”坚竹说,“只要我把消息传出去,上至达官显贵,下至贩夫走卒,所有人都会把你们当成头号的通缉犯人。即使是降世神通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
“虚子,快跑!”凯申大叫。
他狠狠地推开虚子,跳到坚竹面前,用手里的权杖创造出一阵小旋风。坚竹则提起一块泥土作为回应。
但是,这场交锋并非势均力敌。凯申只是想吹坚竹一个大跟斗,让老朋友清醒过来。以一种非常气和族人的方式,点到为止地让坚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。
然而坚竹扬起的土块足足有手掌大,锋利无比,宛如利刃。石刀轻松地穿过了凯申的旋风,长驱直入地瞄准着目标身上暴露的落点。
凯申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,手起刀落,堪称大师之作。
当坚竹眼睁睁地看着凯申倒下时,他眼里的悲伤比方才筠离世时更加真实。
凯申的身体摔倒在地,头颅则蹦了两下,最后停在了旁边坚硬的土地上。
在眼底冒出刺眼的白光之前,这便是虚子最后看到的人间惨剧。